蔡轶：领英正式退出中国市场

微软旗下的全球领先求职社群平台“领英”（LinkedIn）本月9日关闭其中国版软件程序“领英职场”，正式退出经营近10年的中国市场。领英称，始终面临着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宏观经济环境带来的挑战，最终做出停止服务的决定。而在中国政府加紧箝制言论自由以及无法本土化等背景下，领英拉下帷幕，也代表着西方社群媒体自此在中国成为绝响。

“配合”中国审查依旧被逼停

领英创建于2003年，总部位于美国硅谷，2011年在纽交所上市，截至2023年5月，领英全球会员总数超过9亿，覆盖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中国会员总数超过6000万，为该平台仅次于美国和印度的第三大市场。

实际上，领英退出中国市场酝酿已久，在中共严苛的言论审查要求下，领英2021年就已将大部分业务撤离，停止中国境内的新用户注册，并切断了领英最吸引用户的平台原创内容的发布与互动功能，仅留下APP。自此，领英在中国从职场社交平台，彻底变成一个单纯的招聘软件。

今年5月8日，领英成立20周年之际，领英首席执行长罗斯兰斯基在给全体员工的信中表示，由于营收增长放缓和用户活动变化，领英计划调整全球商业组织和中国战略，裁员716人，包括在中国的工程和营销团队。在中国战略调整上，罗斯兰斯基表示，将会保留市场等团队，但是将从8月9日完全关闭“领英职场”。

2014年领英进入中国，当年为抢占中国巨大市场，领英走上了一条脸书和谷歌不愿采行的道路：与当地中国公司合作、开始按照中国政府严格规定审查几百万中国用户发布的内容。当时，包括脸书、推特、Instagram和YouTube等在内的多数美国网络巨头在中国均遭到封锁，主因都是不愿遵守北京严苛内容审查与不透明监管规定。

领英曾坦承，配合中国的审查机制是项挑战，其也曾因删除异议人士账户和敏感内容，饱受诟病。曾有美国记者和活动人士表示，他们的个人资料遭到领英屏蔽封锁，因为含有“被禁内容”。领英当时曾辩解表示，该公司虽反对政府审查，但如果不提供中国当地服务，可能会剥夺中国专业人士建立专业联系的机会。

领英在2023年发布最新的“透明度报告”显示，中国政府在2021年度曾向领英提出过43次删除内容的要求，领英仅有一次没有从命。这个数字和2020年基本持平，但在之前2019年和2018年时，此类要求并没有如此频繁。

中国的审查制度让领英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强大的职场社交功能，但在招聘业务方面，领英完全无法和中国本土的招聘网站抗衡。

领英退出中国的消息传出后，有网民评论指，中共不但全力挤走了在中国的最后一家海外平台，还在想尽一切办法掐断中国人的信息来源。

言论管控和审查加速倒退

近20年，西方网络公司、社交平台曾大举进入大陆市场，但又纷纷退场。

搜索引擎谷歌2005年进入大陆市场，但在2010年因“内容审查”问题，宣布关闭中国版网页搜寻服务。社交媒体平台脸书2008年曾短暂进入大陆，随后也因“不符监管要求”而遭封闭。美国电商巨头亚马逊今年7月不再提供应用商店服务，正式退出大陆市场；亚马逊旗下的Kindle电子书2013年进入大陆，2018年销售突破百万，后因本土品牌竞争，以及用户付费意愿低等因素，今年6月底也正式关闭中国服务。

叫车服务系统Uber在2014年进入大陆，并成立子公司“优步中国”，以避免出现中共官方管制西方科技公司产生的问题。随即，滴滴出行与“优步中国”掀起补贴战，滴滴得到中国国有银行等鼎力相助。竞争失利下，2016年Uber把“优步中国”卖给滴滴出行，退出中国大陆市场。

对美“信息政治战”更为广泛

尽管已有2010年谷歌拒绝接受中共审查机制而退出的前车之鉴，极力配合着中国政府的领英仍不断做出妥协。2021年3月，《纽约时报》报导称，中共监管机构于“两会”期间发现了内容敏感帖子，并指责领英高管未能控制内容，监管机构要求领英进行自我评估，并向中央网信办提交报告。为此领英发公告回应：“领英在遵循中国当地法律规定的同时，暂停新会员的注册。”

2014年9月，美国媒体“市场报导”驻上海记者施密茨撰文，称其在领英发布的关于六四25周年的帖子遭到领英删除。另一名澳大利亚记者发布的关于艺术家郭健因纪念六四被拘留驱逐的帖子也同样被删。领英发言人德兹在关于删帖的问题上回应：“这确实很艰难，我们强烈支持言论自由。但是我们也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必须为中国和全球的会员创造价值，必须遵守中国政府有关内容管制的规定。”同年10月，第二任中国区总裁陆坚宣布，领英“将专注于提供‘连接职业机会’的价值，不再涵盖用户原创内容的发布与互动功能。”

日前，美国华府智库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公布的一份分析报告认为，虽然所有国家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政治战，但中共在美国的行动规模是无与伦比的。“政治战涉及复杂的间谍活动、进攻性网路行动、社媒平台上的虚假讯息、经济胁迫以及针对企业、大学和其他组织的影响力行动。”